此一番,已足矣。

【楼诚】山河旧事 卷一 恨无千日酒 09(重修版)

时间跨度大,开篇1940至1993年


卷一 恨无千日酒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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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九磨砺以须

 

愁云惨淡的天浑浊成一壶茶水,乌墨的云翻滚着起起伏伏,黑云压阵的气势,大抵只有战时的上海炮火可比拟。但天是无限延伸的,望不到边的。和水一样,源头是何处已不重要。明楼喝着茶怀念起上海来,一座陈旧的老房子,人与物皆是熟悉的,没有威压。

 

对方咳嗽了一声,给他续了些茶。然后用他浅褐色的眼珠盯着明楼,“与学兄一别多年,万没想是在此处相见。当年学兄离社,在下因事务在身没能亲送,实则遗憾啊。”明楼听他所言,倒是真切认出人来,熊骏并非他的同期,但两人都是复兴社成员,恰好有些渊源,便承他一句学兄。明楼放下心,于是一丁点的焦躁不安也消散了。明堂不懂他俩,一味喝水。

 

明楼叙旧道:“明某不才,让仁弟挂念,你后来如何了?我人在上海,不曾听说你的消息。”熊骏身材偏瘦,平肩稳重却穿了件不合身的衣服,露出的一截把人单独架起来,显得空落落的。“这话很难开口,学兄见谅。我原先借了同乡朋友的情,在苏常一带打游击,后来被日本宪兵捕获,困了一年方才出来。手上有了一只皇协军,此番来广州也想寻寻旧部下。”他对明楼竟是毫无戒心,若是因着他那汉奸名声“远近闻名”了,可转念思索,熊俊受过军统的教育,虽说被日军监禁,但究竟他心底所想也无从得知。

 

明楼安慰的拍他的肩膀,沉声道:“既已是过去事,便不提了。我刚从香港转广州,能遇上也算缘分。仁弟有大志是好事,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?”他试图探底,熊骏没多想,手摇着白瓷杯,头顶转动的风扇带走阵阵沉闷,细条似的光框住熊骏的脸,他一筹莫愁的吸了吸气,开口道:“到底时过境迁,我的部下也不必以前了。同乡劝我另寻他路,别滞住与此。”明楼点点头道:“你的这位同乡说的不错,洪杨之乱文人典兵的时代早就过去了,你有满手的经验,自然有去处。”熊骏被他一番话鼓舞,喜色道:“多谢学兄了,只是我还得去南京一趟,不能与学兄多聊。”明楼暗自舒口气,道:“无妨,我也是公假偷懒,香港的事结束也要回上海。”两人都是脱不开身,再聊两句便从茶馆各道回程,明堂一路寡言,偶尔神色不一的盯着明楼出神。广州航空局仍旧人满为患,安妮拖着她精致小巧的虾红色皮箱紧跟着明楼。明堂转去香港,临走前只道说,上海是个伤心地,恐怕不回去了。明楼坦然礼貌的抱了他一下,仍说着常联系的话。

 

他们的飞机走的巧妙,掐准了点儿到的。明楼给明诚打过电话,简单报了个时间。他晓得明诚总会提前到,连靠着坐垫都安心。安妮习惯了飞来飞去的时光,正抽了一本过期杂志看的津津有味。明楼盯着窗外渺小的建筑,他们还会越飞越高,像离家的鸟。只有单单的翅膀也能飞很远,却总是要回家的。心态不一样了,明楼想,他早熟,得益于家庭变故。但心底仍是怀念的,谁不希望能平静生活呢。平静生活里有明诚就好,他猜明诚已经准备了他最爱的菜,然后是明公馆的暖黄的光,和那留声机里的旧故事。

 

然则明诚无暇顾及,他事情缠身,还得假意去烟花间走一遭。先前的两次都没能遇上丁默邨,反而沾着脂粉气。劣质的、木头腐烂的脂粉味道,他的鼻子向来灵敏,每一次便忍得脸涨红了。大概皇天不负有心人,丁默邨出现了,在第三天——正是他们执行任务的日子。

 

明诚透过干净的手表表盘见到一抹细长的红,凌厉模糊,身后是五颜六色。让人联想起过年前的巷子口,小贩转动摊子上廉价的风车,百货公司和公交汽车,都挂上闪烁细小的彩灯,亮晶晶串着串,在眼角余光一晃而过。他想的远了,差点错过红色身影旁的暗调。丁默邨的灰西装服帖的黏在红旗袍女人的身上,两人纠缠到一块。

 

大厅像酱黄大水缸,所有人都浸在水里,背后寒津津的。原以为等不到丁默邨,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。圆弧型的沙发,顶上整排花瓣状紫红的灯,全数开放。小资情调富足,明诚便大手大脚的将银元哐当仍到桌上,隔了几桌都有人朝他看。明诚狠狠瞪他人一眼,要了几个姑娘。桌上都是酒,明诚一味地灌姑娘酒喝,自己却不沾。脸上时有时无飘过几下虚无的影子,他笑得肆意,眼底稳稳蛰伏。

 

周围有人挤来挤去,门口一阵喧闹。几个姑娘都往外张望,明诚探了探头。几个小混混在门口吵些什么,明诚笑着喝酒,两只手都拢在口袋里。

 

喧闹声越来越大,客人都蠢蠢欲动,接着有人喊了一声,慢慢的大呼小喝起来。明诚靠着椅背等讯号。突然有人朝外头摔了个杯子,玻璃撞门,噼里啪啦的响声,屋里全暗下来。一阵诡异的寂静,明诚收了笑容,踢开椅子,一路往前跑。

 

大厅里乱作一团,人群东奔西撞、纷纷扰扰。明诚拐过几个弯,跑进一间暗房里,张荩带着顶帽子,递了张地图给他。

 

“红线划出的是我的行动路线,黑线是你的。记住了吗,没时间了。”

 

明诚将地图揉成一团,塞进口袋里。明诚走的路线要拐几条小道,他一边走一边揿开灯,灯托的白玉兰花瓣,映出那浅红光在他背上,鲜红的跟了他一路。

 

大厅枪声震天,人群已将丁默邨的保镖冲开,剩他一人孤立无援,有人站在丁默邨身后,举起枪来。明诚眼疾手快地奔过去扑倒丁默邨,子弹的穿透声冲击着耳朵,嗡嗡地钻进来,脑子里一阵阵地麻。

 

明诚的手心覆了一层汗,潮潮地擦在衣服上。人群还在逃散,两人无法爬起来。丁默邨身上有一股烟草味,冲进明诚鼻腔里,难受得他想吐。

 

兵荒马乱后,大厅的灯复又亮起。明诚腰间有细密的疼痛,周遭一片狼藉,玻璃碎片和桌椅残渣,许是刚刚撞到什么了。

 

明诚抬起的头的一瞬间,冰冷的枪口抵着额头,丁默邨的声音沙哑。

 

“别动,我怕枪走火。”

 

“丁先生,”明诚绷紧身子,手指搭在枪管上,“我没有恶意。”

 

“生死关头,谁都这样说。”丁默邨冷笑,“你是明楼身边的秘书?”

 

“阿诚,”他尝试站起来,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通,“丁先生,我身上什么都没带。”

 

丁默邨往后退,“刚刚是你救我的?你来得方向可不对啊?”

 

“上海的时局也就这样了。烟花间能有几个重要人物,他们就是冲您来的。”明诚举起双手,“丁先生,可以先把枪放下吗?”

 

丁默邨收回枪,有人从外头跑进来,围在丁默邨身边。明诚上前,给他递烟。对方看他一眼,“什么意思?”

 

“丁先生,今晚的事情,可否别在明长官面前提起。”明诚舔了下嘴唇,有些窘迫。丁默邨接过烟,笑着说:“怎么,你们不是铜墙铁壁吗?”

 

“那都是别人说笑的,主仆关系能有多亲近。”明诚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烟,“丁先生,您也知道明长官的脾气,他要是知道我来烟花间,非得打断我的腿。”

 

“这不是你们的家事么,和我有何关系。”丁默邨噙着笑,眼睛直勾勾看明诚。

 

“丁先生,”明诚这声有些急,“这...这些钱,我是背着明长官偷偷从账上支的。您就帮我一次,以后有什么事,我一定帮您。”

 

丁默邨只顾着笑,慢慢走出去,他的车横停在门口。走前,轻轻点了点头。明诚舒口气,对他道谢,目送着车子离去。警笛声近了,明诚拍了拍灰尘,掉转身路过几个街角,他的车停在巷堂里,备好了干净衣服。身上脏的不像样,他还得去接明楼。

 

换下的衣物被他团成团丢进后备箱,等明日处理。黑色手工西装,他还有些不舍呢,但终究染着难闻气味,明诚勤俭持家,去不会委屈自己。晚间路障多,开车花了许久时间。好在是掐准点的,他一眼就发觉明楼。与以往不同,明楼没上前,而转身拎了两个行李箱,明诚顿了顿,顺着他探神过去。小姑娘略显圆润的鹅蛋脸,苍白的皮肤让明诚忽而想起了谁,记忆顺着深邃眼窝晃开,他迟疑了许久才上前。

 

明楼克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,轻微的碰到了他的手臂,道:“阿诚,这是安妮。小丫头要来上海上学,她举目无亲的,家里人担心,便让我们照顾下。”他跳过了寒暄,显然迫切的想回家。明诚颔首向安妮打了招呼,眼神却没逗留,自然不见安妮咬着唇丧气的模样。车子里有股沉闷的杂气,明楼无心顾念,双臂抱着向后靠,明诚道:“家里还有客房,我多取些被褥就能睡,只是好久没有人来住,可能缺点物什。”安妮绞着裙角的双手舒缓的放开,扬着脸道:“没事。”明楼沉吟了会偏道:“把你的那间先给安妮休息吧,她是个女孩子,家里人既然托付给我们了,总不能让她将就。”但此番安妮便尴尬着,明楼转而向她解释道:“阿诚他和我聊公事能到半夜,向来简单宿在我房中,你不用担心。”明诚心里感叹大哥的滴水不漏,隐隐却察觉到蹊跷。

 

深更半夜,明公馆还亮着灯。明诚给安妮开了扇窗,他的房间朝南,屋子里闷热。安妮侧躺着,黑发披散衬得她的皮肤毫无血色,琥珀的眼睛是个玻璃罩子,闪烁零星的一点是朝向明诚的。于是明诚等了等,温柔的笑起来,“在想什么呢?”于他眼里,安妮只是个孩子,他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发了愁,万不该把警惕的直觉放在孩子身上。安妮来了劲,垂着头问道:“阿诚哥,你还记得我吗?”明诚加深笑意道:“傻丫头,我当然记得。我考中学前就不曾再见你了,听说去国外了,现在到处打仗,怎么还回来呢?”安妮朝他眨眼睛,翻个身扯了扯被子,发丝缠绕到指尖,“我父亲难得回北京一趟,他一下飞机就忙着谈生意,哪有空管我。我想难得回来,怎么也得留久一点。”

 

明诚道:“你父亲自然有他的工作,小丫头可给他添麻烦了。”他问的巧妙,安妮的父亲是外国人,和大使馆沾亲带故,不会贸然回国的。安妮低头玩起指甲,无所谓的耸肩道:“他巴不得我不跟着,天天都是应酬,都是海关的人,我听他们的外语就头疼,也难为我父亲能一个个选出新人来。”明诚当她是小女孩心性,不在多问,好言哄了几句。见她慢悠悠打着呵欠,伸手摸了摸安妮的头,“累了吧,晚安。”安妮漫不经心的朝他挥挥手,又翻个身进被窝去了。

 

明诚下了楼,明楼未睡。书房的灯点了小盏,明楼侧躺着沙发,见他进来,微弱的问了一句,“哄好了?”明诚旋即笑起来,朝他身边坐下,“你去香港后,可是忙煞我了。唉,李士群天天准时登门,就瞅着你回来呢。我疲于应对,就和他道,你一回来便登门造访。”明楼好笑的瞪了他一眼,“自作主张。”明诚枕着他的小臂,轻柔道:“他最近同胡先生来往频繁,76号又在筹划税警团的工作,我想其中关联甚广,还是大哥你亲自去了解更好。”明楼浅浅道:“胡先生是公馆派的,李士群试图上位,势必要和周佛海分享利益。他们两人各有较量,我们就坐山观虎斗。”明诚笑言:“那我可休息一阵了。”明楼只管道:“丁默邨处理的如何,我总放心不下你。”明诚叹口气,起身去厨房煮了热水,明楼跟着他,便听到明诚道:“张荩已经确认了叛徒的身份。”明楼随意敲了敲家里的蔬菜,道:“计划定好了?”

 

“时间定在七天后。”明诚将水壶架好,侧靠着等水开。明楼皱眉,“七天?太晚了。”明诚道:“大哥,我们得先想办法把人送出去。”明楼于此沉下心来,思索道:“有些困难,丁默邨早有准备。从昨天开始,海关一律封锁,除非有手谕,否则不予放行。”明诚取了块湿布将厨案擦净,蹙眉道:“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,不走海关?”明楼摇头道:“海关是最快的路线了,丁默邨五天内必有行动。我倒是有一个办法,就是要委屈阿诚了。”

 

“什么办法?”明诚疑惑半晌,见明楼指了指楼上,立刻明白过来。压低声线,满脸愁容道:“大哥,行不通啊。”明楼睨他一眼,笑道:“安妮的父亲是新任的海关总司,你多接触她,到时候以货物无法出港为由,请安妮帮忙。”明诚喃喃低语几句,仍是道:“可我哪有货物,再者,安妮会不会帮还指不定呢。”他努了努嘴,引起明楼大笑,“这很难办吗?”明楼清了清嗓子,“明长官身边的阿诚秘书可是个真貔貅啊。”学得有模有样,明诚扑哧笑起来,于是便道:“就算这法子成了,那码头可是丁默邨的人把守着,只要一查就能发现。”明楼给他抽丝剥茧的分析,“你帮我去汇丰银行开个保险箱,伪造些信件,给他放个烟雾弹。懂了吗?”明诚只管挑眉望着他,明楼安然处之,眸子中平稳而镇静,半刻后便是明诚败下阵,举了个手势笑道:“有的操心了。”遂转身把水关了,搡着明楼去休息。

 

两人因着昨天睡得晚,吃早饭时气色并不好。安妮深邃的眼窝下乌青了一块,不住的打着哈欠。明诚挑了块肉到明楼碗里,说起也巧,早饭本该清淡些,但明诚见明楼此去香港一路辛苦,所幸把家里仅有的肉煮了餐点。也是时候该去添些食材了,近来忙着丁默邨的事,加之明楼不在,简简单单就解决了饭菜,还好明楼不来厨房并不知晓。

 

安妮拨了拨筷子,对着白粥折腾道:“阿诚哥,上海现在大变样了,我就是个陌生人嘛。”明诚望着闷闷不乐的安妮,显然面前的中式早餐对她的吸引不大,笑道:“等会啊,我把大哥送去上班,回来接你逛逛。”明楼手里握着包子,假意瞪了明诚一眼,道:“你这是无故旷工,工资不想要了?”明诚叠着双手挑眉毛,“不是说了理由了吗?”又转向安妮道:“你看大哥真是拿腔作势。”明楼送了个包子到明诚嘴里,道:“少说两句。安妮还得去大学报道,帮她把手续办妥帖了,一切好说。”阿诚和安妮都笑得眉眼弯弯,明公馆突然有了一丝热闹。明楼转而想到76号头疼的一堆人,吃的也不松快。等坐上车,更是心中不适。明诚忧虑的望着他道:“李士群那是亲自登门,还是......”明楼摆摆手,叹气道:“先不谈他。李士群和周佛海的事,有的周旋,到了76号亲自见了再说。”明诚便点点头,安静的坐回驾驶位开车。这么多年,只有明诚开车他才安心。阿诚的驾驶技术来自于意大利教授,年纪虽大却紧跟潮流,典型的意大利罗曼蒂克的口音。他突然后悔没让阿诚学意大利语了。

 

脑子里跑马后便不觉难受,神色轻松许多。76号仍是那副嚣张气焰的样子,来回匆忙的身影,震天响的脚步,以及擦得锃亮的地板。

 

旧模样、老朋友,呵。明楼轻笑着别过身子,恰好瞧见李士群掏出手帕随意抹汗,他敛神收声,安然落座,方才开口道:“天气还没入夏,怎么就出汗了。明某这不喜开窗,李先生见谅。”李士群怔了怔,将手帕叠成小块捏在手里,打哈哈的说道:“贤弟说笑,我正发愁呢,全身汗都是愁出来的。”好了,抛出了橄榄枝就等明楼接话。

 

殊不知这可是荆棘刺,一摸是血。明楼继而道:“我听说近来筹办税警团,您可是首推人选,怎么还愁?”李士群知明楼有备而来,当下就开门见山道:“为了这个税警团,76号都乱成一锅粥了,什么首推人选,都是他周佛海的天下。”

 

明楼笑着不言语,眼神左顾右盼,李士群轻蔑的笑着,“你别怕,周佛海和我不合,人人都知。不差一句两句的编排。我且和你说税警团的由来,明着是我先提的建议,为了报答那鹰犬对我提拔之恩,谁知对方是君子在前小人在后,老鹰就是改不了夺食的臭毛病。他怕我在汪夫人面前讨了巧,报告给了周佛海,结果一纸令下,丢了我的乌纱帽。”

 

明楼道:“此话严重,您的乌纱帽好好的呢。一个税警团,虽说油水多,然哪有胡先生给你出的主意好。”李士群亮了亮眼,推着他的小圆眼镜,伏在桌面道:“贤弟果真大智慧,这些消息都让你清楚了。”明楼不匆不忙解释道:“我是诚心实意要和您做朋友的,自然知己知彼。”

 

李士群道:“可有什么法子?”明楼抿了口水,又动了动身子才道:“这句话说得早了,谈不上什么办法,只能说锦上添花。胡先生铁定同您讲过清乡的流程了,鹰犬是小人得志,容易猖狂,便顺水推舟让他当个督办。等他气焰稍胜,您和汪委员长进言,就说清乡是汪政府成立后最重要的军事行动,兹事体大,因另设委员会,由委员长亲自主持。”

 

李士群转着眼珠回味,慢慢品出来,喜上眉梢,恨不能敲桌叫喊。“真是好法子,将了周佛海一棋,又能替我出气。”明楼沉着又道:“要将周佛海,法子多,如今民主社会,崇尚民主自由,学生们老师们都是笔杆子出气。他周佛海又办了报社,舆论新闻可是大事。”

 

这么几招下来,李士群真对明楼放下心,又觉是重庆那边给了回应,否则以明楼的身份,怎可能尽心尽力同他支招。越想越觉自个得了一宝,兴冲冲道:“贤弟好计谋,我正瞧家里空,几个姨太太出去旅游了,少个人吃夜饭。贤弟不嫌弃,我们找个时间,再叙叙。”

 

明楼道:“我如今身兼要职,恐怕要您久等了。何况税警团的事多有变数,明某不敢居功。”李士群听出那点意味不明的疏离感,毕竟明楼的位置尴尬,他也不好显得咄咄逼人。明楼见他已有退色,顺心道:“我这还有公事,您请自便。”

 

李士群自是识趣的走了。明楼歇口气,抽了几张报告随意看着,心思又四处窜的追不上。

 

明诚给安妮实打实亲自办的手续,校长还有些发憷的望了他两眼,心底肯定盘算这汉奸头子什么的。他也不多说,交钱办事。安妮一路安静跟着,越发乖巧。明诚想着安妮早饭没多吃,怕饿着,办完手续便带她去了咖啡店。

 

西式咖啡店也有小餐点,安妮在国外度过青春岁月,西餐多数合她胃口。小女孩一个蛋糕就能哄开心,明诚跟着笑起来,道:“是昨晚没睡好?今早就拉着脸了,那可不好看。”安妮咕哝一句好看也没用,抬头又道:“阿诚哥看错啦,我挺开心的。”小女孩心思不能猜,明诚便道:“开心就好。我刚才想起来,家里的糕点食材都快用完了,得去买。你要不嫌麻烦,也可以跟我去逛逛。”

 

“有什么麻烦的,阿诚哥别忘了买糖。”安妮顿了顿,凑近道:“阿诚哥,你现在还喜欢吃糖吗?”她记得小时候的阿诚哥身边都是五颜六色的糖纸,可人总会长大,此刻她正用小秘密的口吻探知着。明诚凑近了道:“可爱吃了。”他眨眨眼,给安妮又点了份甜点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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