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一番,已足矣。

【楼诚】山河旧事 卷二 明月不胜愁 10

山河怎么越更越慢了QAQ卷二完结倒数


时间跨度大,开篇1940至1993


卷二 明月不胜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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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十 抱火厝薪

 

胡琴声回响在耳边,明诚扯着袖子快步离开客厅。四方院子,天井修的很高,明诚躲在柱子后头。宴会气氛压抑的他受不了,军统换了名称,堵住悠悠之口,用另一个名字继续扎根。郑介民担任局长,局内人手大洗牌。

 

唐纵这几日也没了声响,新官上任三把火,更别说他们本就有势力之争。明诚赋闲在家,倒是乐得清静。有人跌跌撞撞自拐角口出来,扶着墙一个劲的吐。浓重的酒味飘在空气里,明诚皱着眉又进了客厅。

 

耳边嗡嗡的轰然一声,是离留声机太近了。明楼远远瞧见明诚端着杯酒靠在沙发旁,他站的位置巧妙,冷眼旁观。客厅的人都往一处涌,郑介民应酬的如鱼得水。华光笼罩,衣冠齐楚,玻璃制品金属饰物的反光,白花花的晃眼。

 

明楼朝他挥手——用惯常的手势,他的五指并拢,微微的晃。这是个细小的动作,指向性不明确,但明诚心知肚明。他穿过人群,在身前抱着手靠过去,衣料蹭着明楼垂下的手指。郑介民就站在明楼的斜对面。

 

明诚很快放下手,一只握着另一只的手腕,自然垂在身前,毕恭毕敬的样子。“郑局长好。”他的称呼对方很受用,摆开笑脸同他点头招呼,又转问明楼:“明诚先生的大名我也是听过的。”

 

“阿诚先前在保密局呆过一段时间。”明楼风轻云淡替他回答,“目前他是我助理。”郑介民笑容几不可闻僵了僵,掩饰性的抿着酒。“阿诚先生是个人才...是我们的损失。”他没有提起接替明诚的人,看来唐纵还把持一方。

 

明诚闷声不吭,对上郑介民的眼神也只是笑。软绵绵的,拳头打上去就会陷下去。明楼借着杯中酒面的倒影发呆,天花板都是雕刻的图案,水晶灯雪亮,连带着玻璃杯都晶澈。静默了一阵才继续,明楼主动揭过话题,“怎么不见毛副局长?”

 

自毛人凤替郑介民谋得局长之位后,两人关系日渐密切。明楼本犯不着提起他,明诚淡淡看他一眼,对上明楼深邃的目光——他在替自己探探口风。

 

“出了些事,家里实在走不开。毛老弟差人告知我,突发情况,还望谅解。”郑介民探身向前,话说的很轻,仿佛藏着什么秘密。明诚垂着头,向影心前几日的逃跑没有成功,听到消息的时候,明诚正把几份文件整理好递给明楼。

 

 

事情出自明楼之口,文件洒了一地。两人的唇角都拉长,紧抿着唇,压着一股浓浓的不安。明诚率先打破沉默,“大哥,她答应过我...”

 

“一个当过特务的女人,她的话能信吗?”

 

“我亲自去查。”明诚转身就要走。

 

“回来。”

 

落地有声,及时止住明诚的脚步。明诚怵在门口,等着明楼走过来。对方面色隐忍,剪着手。明诚心下轰然一声,眼圈忽而就红了,音调也染上沙哑。“大哥。”

 

明楼直愣愣盯着他看,嘴角弧度终是松了一分。“阿诚,重庆的日子,又是提心吊胆又是处处留神,现在来这一出,更是草木皆兵。”

 

“对不起。”再次从明诚口中说出来,成为一把钥匙,牵着线让他想到巴黎的事情,第一次找不到明诚,恐惧会一瞬间涌上来,揪着心。明楼叹气,用一种奇怪的声调,“过来坐。”他掉转身往沙发处去,明诚安安静静跟着。

 

红皮沙发没有平时软,明诚磕的难受。其实心下更不好过,“大哥,兴许向影心并未提起我。”他小心翼翼,明楼不行于色,明诚又觉得是在和自己呕气,服软的去抓明楼的手。“大哥。”嗓子里带着沙哑,传到耳膜就带出心底的柔软。

 

明楼半恼半笑,“她要是把你供出去,你还有空在这和我耗?”

 

“我这不是认错嘛。”明诚心下放松,又中了自家大哥的套路。

 

“以后不可以冒失了。”

 

明诚忙点头,红红的眼圈褪色,鼻尖也有些粉红,明楼笑着笑着就凑过去。明诚一把推开他,坐的老远,睨着他,“没什么事我走了。”又伸手指指地上散落的纸张,“自己收拾。”不给明楼反驳的机会,径直往门口去。关门前又伏在门边,“谢谢大哥啦。”真是小时候的模样最可人,孩子一大都会使唤自己了。明楼对着门轻不可及的咕哝几句,乖乖收拾了文件,每个字都整整齐齐,干净的让明楼安心。

 

 

 

原来明楼并无把握,否则又怎会借机向郑介民探口风。明诚在身后握住明楼的手,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。原来不知不觉间,明诚早就同他一样,那宽厚的肩膀上扛着担子,一分都不能放下,但好在知根知底,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。

 

郑介民向他们简单招呼几句又转移“战地”,明楼侧过来朝明诚耳朵吹气,“我看到谢之阳了。”明诚扬着下颚,朝对面的谢之阳点头,“我先去开车。”应酬场所明楼向来不多呆,明诚缓步走开,扑面的烟酒味,呛得他喉咙痛。

 

谢之阳多喝了几杯香槟,已经有些醉了,面上红敷敷的。明楼问侍应生要了白开水递给他,低声说了句,喝杯水清醒下。谢之阳自然而然一杯灌下,冲的酒气上头,猛然一阵清明,头晕目眩着一会,倒是提神。

 

明楼见他脸色暂缓,沉着声道:“战区的情况紧张,物资又匮乏,坚持不了多久。”

 

“我给十一战区的情报太快,现下委员长刚重整了军统,若是继续,只怕会被察觉。”谢之阳注视着来往的人,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。

 

“我也知道,可目光不能只盯着一个战区,炮火再不停歇,苦的是人民。”他鼻梁上的眼镜堪堪往下滑,谢之阳一声不吭。他俩身边站了几个年轻人,叽叽喳喳的说话。等了半晌,人才离去。

 

谢之阳又开口,“战区计划我会尽快传达,还有一件事。”

 

“嗯?”

 

“十一战区的司令孙连仲。”谢之阳是认识这个人的,具体情况他不愿透露,到底是想给自己留点退路。

 

明楼面色夷然,这个名字,明诚也提起过。被向影心的事一打断,全都抛诸脑后。“我也会尽快联系他。”

 

酒杯空了,杯壁上的水珠渐渐掉下来,在小小一方天地里找出明楼的剪影。

 

 

剪影被灯光拉长,明楼靠着车咳嗽,明诚扶着他的手肘,“大哥,又犯头疼了?”

 

“没事。里头太闷。”因着前头的咳嗽,脸憋得通红。夜风凉爽,拂过脸颊,让明楼一阵松快,面前又是明诚熟悉的眉眼,不自觉扯开嘴角,“先回家。”

 

明诚被他笑得茫然,慢吞吞的开车。透过后视镜瞧着明楼的脸色,车窗外五色流转的灯光在他的脸色竟映出浅浅的色彩,眼眸通透,明诚一时间竟有些六神无主。一个红灯,伴随着“叮叮叮”的声音,拉回明诚的心思。

 

“这是怎么了?”

 

街对面停着几辆警车,横着马路,形成一道屏障。警察手里拿着线,两个两个往相反方向走,明诚摁了几下喇叭,“估摸着要绕路。”重庆这几日老是大半夜的设路障,像是在查些什么。“那就绕吧。”明楼有些累,肩膀肌肉僵硬,隐隐发疼。

 

一回家就歇在床上,大衣还没脱,压在身下怕有褶皱,明诚一个劲的拍他的胳膊,“大哥,先把衣裳脱了。”

 

明楼闻言,轻笑着拉住明诚的衣袖,用力一扯,顺势握着手腕把他圈在自己怀里。耳朵蹭着鼻尖,明诚先是一愣,身子颇有些不知所措,反应过来就是笑,抖着肩膀又想忍住。

 

“别闹,让我抱会。”

 

怀抱温暖,明诚侧着身略有些不适,难免动来动去,明楼却估着他的胳膊。明诚的眼睫毛纤长,是蝴蝶的翅膀扑闪着在明楼面颊上挠痒。

 

“明天准备联系孙连仲。”他没头没尾的来一句,明诚攒眉点头,又在明楼耳边低声吐露,“知道了。”

 

明楼毫无防备的转过脸来,四目相对,明楼率先破功,带着气音,“肚子有些饿。”明诚笑得牙齿打颤,抚然着从怀里起身,自上而下对着明楼点头,“唉,等着。”

 

“你这都三天没下厨了。”明楼跟在后头控诉,蝴蝶歇在明诚的脸上,睫毛黑而密,显得神情安逸。

 

“不是说三日入厨下嘛。”明诚脱口而出后反应过来,好似呛住了般咳嗽几下,神色自若的把明楼赶出厨房。

 

客厅灯光敞亮,宅子靠水,晚间便有些潮湿气,明楼却很享受晚间清风。开窗就见月亮,皓白一块,白玉珏挂在天上。明诚端了粥和菜,轻轻搁在桌上。

 

一顿饭吃的安静,明楼倒是真饿了。等洗澡的一段时间,又磕在沙发背上打盹。明诚不好叫醒他,取了毯子先给他盖着。

 

 

一夜醒过来,明诚也躺在小沙发上。毯子滑到底,明楼好笑的凑近看他,清俊里带着坚韧,他们是越来越像,原本还是怀里的孩子,一晃神就陪他到现在。

 

明诚睫毛颤动,蝴蝶抖着花粉,似要醒过来。

 

“大哥。”他习惯性揉眼睛,明楼给他递水。

 

“怎么不回房睡,你肩膀有伤,缩着睡一夜,又疼了吧。”果真被明楼说中了,右肩麻麻的一块,连着脖子的一根筋吊着,整个人不能动。明楼转到沙发后,给他轻轻按揉。

 

院子外有报纸扔进来,明楼特地定了几份。“我去把报纸拿回来。”明诚按住明楼的手,自个儿把胳膊抬起向后别,一路取了报纸回来,搁在桌上又坐下。实在是太疼,可他又怕明楼夜里着凉。

 

明楼瞥一眼报纸,忽而察觉些不对劲,美联社的报纸,标题提到了北平大有西安事变之势,再往下看,竟牵扯到孙连仲,他猝然想起昨晚的路障,原来这几日的不寻常都与他们有关。

 

明诚见他凝神不说话,有些担心的问道:“出问题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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