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一番,已足矣。

【楼诚】江山涉水

楼诚一周年快乐。


《江山涉水》

 

家里的餐桌坏了,折去一个腿儿。

 

明台这孩子什么都好,就是太皮。放长假第一天,打羽毛球碎了一扇窗户。第二天,凑过来吃水果,失手打碎几个盘子。第三天,走路太快撞上餐桌,人没事,桌子壮烈牺牲。明诚放弃给他收拾烂摊子,心里却事无巨细的惦记着。

 

“量尺寸了。”明楼拍了他的脑袋。

 

明诚自觉配合裁缝伸开双臂,思绪没停,盘算着换桌子。家里什么都可以少,吃饭的家伙可不能。他越想,心里痒的乱动。

 

明家养着几个裁缝,老师傅手艺精湛。只是近年来,拿手的镶滚被时代摈弃,收拾一阵又将盘花扣子融会贯通。舶来品的追捧冲击着裁缝市场,明家喜欢这笔特别的——古老的——也许不朽的手艺。裁缝还是那个老师傅,兜兜转转错不了。人不换,花样已千奇八怪,约莫半个月前后,百货公司不约而同展出双排扣军入式的大衣,凑着小满时节预示了秋冬的流行。明镜记下款式让裁缝预备着做冬季衣服,可明诚是十七岁少年模样,抽条抽的快,没半月又长个了。

 

包浆老红的竹尺不停比划,明诚哑然盯着裁缝鼻梁上悄悄滑落的眼镜道:“师傅,你的眼镜。”裁缝会意的抬了抬镜托,圆弧角堪堪戳到明诚鼻尖上。

 

“你的那帮同学整天的吃喝玩乐,临近毕业还东奔西跑。”明楼倚靠着木柜,正从浅色大衣里腾出手来摘下眼镜,鼻尖出一层薄汗,晕糊了镜片。习惯了世间万物直落落的接触,这幅眼镜更显得突兀与无聊。

 

明诚换了件深灰色西服,被裁缝领到镜子前。隐约听见明楼说话,末尾几个字囫囵的听不清。

 

他猜度半晌道:“大洋丸离沪,撞上学校假日,班里提议去码头送送。”

 

“这个年纪的男孩子,主张多想的少。”明楼笑着走到他的身后,明诚的抽条的太快,他们光剩一个头的距离。

 

他拍着明诚的肩膀,朝裁缝道:“袖子修短点,索性只穿一次,改合身更好。”

 

明诚低头扯住袖口,透过镜子对上明楼的目光,道:“几个男生撺掇去见孙桂云,吴梅仙,一时回来晚了。”

 

明楼横过手去整他的领子,慢悠悠道:“昨儿我不在家。”他平静地眸子盯住明诚的侧脸,镜子里的明诚略微的呼了口气。

 

明楼恍惚笑道:“不打自招。”明诚收回垂落两侧的手,交握着看向明楼。

 

“公学里也举行过舞会,大家嫌不尽兴。商量着凑份子包地再聚一次。”

 

“定哪儿了?”

 

“德大,习惯吃西菜,刚好同学有熟人。”

 

明楼喉咙间“吭吭”两声,扳过明诚的身子,细致入微的帮他别好袖扣,由裁缝手中抽出几条领带,询问道:“这条太花,戴哪个?”

 

明诚斜看了眼镜子中相对而站的两个人,抬手指了指灰色缎条的领带。

 

明楼满意的点点头,“记得早点回来。”他将领带绕过明诚的脖颈,瞅见他微带吃惊的面色,忽而笑道:“打个温莎结看看。”

 

他的眼眸里闪着片刻的光,明诚撇开嘴,自顾得对着镜子打起领带。

 

“等一会儿去趟永安百货。”

 

明诚的动作一滞,奇怪道:“做什么?”

 

明楼笑着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比划着几个手势,轻声道:“家里的餐桌坏了好几天,大姐回苏州,我又忙着出国事宜,正好今天在外头,拖久了怕没饭吃。”

 

他有些骄傲的立正了身子,镜里的明诚一表人才,明楼淡淡道:“积石如玉。我家阿诚长得很好。”

 

他夸赞的时候,明诚作势将脸压得很低,低的看不见嘴角弧度。

 

“我看看,领子要改。”明楼没完没了。

 

明诚敷衍的脱掉西服递给裁缝,从容不迫的躲开一段距离。

 

明楼只伸手把他抓回来,似笑非笑道:“大衣没试。”

 

“这才五月。”

 

“迟早要试的。”

 

明诚乖顺的站回镜子前,甫一抬头就瞧见明楼笑眯眯盯着他。他紧绷的脸有一刻短促的笑意,然后装模作样的呕气道:“我自己来。”

 

明楼好整以暇。

 

明诚觉得被看了笑话,拧脖子钻进了试衣间。

 

 

永安百货建于1918年九月,戊戌闰年,冯河间下野,徐世昌段居首揆。充满硝烟的年岁,军阀混战,三湘七泽忽南忽北。然而就是这样的年代,上海先后开了几家百货公司,战火在十里洋场间销声匿迹。

 

彼时明诚五岁,生活踏出一步迈进地狱。他忙着适应来自亲人的纯碎浪掷的恶意,小脑袋里充斥着隐忍与逃跑。

 

人生折断他的羽翼,狂风暴雨堵上门窗,吝啬的吹灭所有烛光,唯独慷慨的让他遇到了明楼。

 

人生又给他安放了太阳。

 

于是1928年,明诚和他的太阳走进了永安百货。明楼衣食无忧,对家中器具的牵挂一无所知。

 

明诚是记得的。他第一次被明楼抱上餐桌,唯唯诺诺的静默中,梨花长桌上摆放的各色果酱更加挑逗他的鼻尖。

 

“尺寸大小,什么材料。”

 

明楼有条不紊的扶住明诚的肩,夷然道:“你今天心不在焉。”他牵着明诚到货员身旁,把问题又说了一遍。

 

货员穿着灰色长衫,儒雅的咨询着具体示意。明诚微弓着背思考凝神,明楼撑着头眼睁睁望向明诚,萧萧索索,爽朗清举。他救下的孩子已是完整的少年了。

 

明诚凑过来用手肘碰了碰他,道:“大哥,明天就能送上门。”

 

明楼淡然的点头,露出一截子手臂到明诚跟前,仿佛让他柱着。

 

明诚仰头骇笑了一会儿,用手指揉搓着太阳穴,道:“家里的柯达镜箱没剩多少胶片,顺路去楼下买一卷。”

 

“今天要用?”明楼双手插兜跟着他下楼,电影镜箱堆在家小半年,本就是一时兴起买的玩意儿,等明台余兴殆尽,就无人注意了。

 

明诚应时的答道:“录上一段,大家留个纪念。”

 

百货公司种类齐全,层隔间都是寸土寸金,时装店和摄影用具挤在一块。落地玻璃窗高爽敞亮,新季度的服装仿如精美艺术品陈列着。

 

明诚熟门熟路拐进胶片店,他脚步快了些,把明楼落在后面。

 

明楼杵在两店之间,楼层里煌煌的灯光,他曾存在于光中,挽着雀跃的汪曼春,陪她逛街,听些无谓的只属于小女生的唠叨,偏如此也乐不思蜀。

 

那的确是一段好时光。

 

好时光都有尽头,汪曼春极喜欢洋装,尤其是每季新出的百褶裙,明楼偶尔替她记下款式,央给裁缝挑选布料重新剪裁。他始终记得曼春钟意的颜色,她的尺码。但事出突然,也许那天明镜心血来潮,也许明镜刚陪客户逛完南京路,因势乘便一就手儿取了衣服,瞧见与她极不相称的颜色。

 

他们的关系从秘而不宣到暴露无遗,只不过是一块提子红的布料。

 

成也萧何败也萧何。

 

明诚拎着小牛皮纸袋,推门而出瞧见倚着玻璃窗的明楼,他眉峰微蹙,嘴角以一种落寞自责的颓态下坠。

 

他恍然止住了脚步,明楼心事重重,萦绕在明家良久的冷淡氛围皆因他起。但明诚是懂明楼的,他心中怅惘而不可控的愧疚,难以逾越的伦理道德,全缠着他。可明楼缄口不言,明诚不敢问,也不用问。

 

他总归还是个孩子。

 

明楼总把他当孩子。

 

明诚叹口气,把牛皮纸带卷成圈放进口袋,上前几步道:“适配的胶卷缺货,我和老板说好过两天再来,让他替我留一份。”

 

明楼模模糊糊应声,即刻剥离出平缓的面容道:“晚上湿气重,怕下雨,让司机送你。”

 

“大哥,司机告假回乡探亲了。”

 

明楼漫不经心下楼,盯着脚底一个个台阶发慌,漫长却平坦的一条路,直接通向高敞舒亮的玻璃大门,花色地砖滑顺着脚,猛然有只猫炸毛的兜头盖脸一顿嚎,惊得明楼缩着向后退,明诚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,自己肩膀撞出火辣辣的疼。

 

“阿诚。”明楼收拢无处安放的手臂,关切道:“没事吧?”

 

明诚讶异的静默着,肩膀麻麻地酸涨,他察觉明楼眼中的关切,是一个兄长对幼弟的关切,他噏动嘴唇,道:“没事。”

 

侧过身子,心底腾的烦躁起来,砰砰砰搅得他不得安宁,明诚用疲沓的步伐对待他人,闷声不吭走的比谁都快。

 

猫主人是个洋人小姑娘,礼貌的和明楼道歉,裙角随着动作一上一下。她说的是英文,明楼蹲下身交流,小姑娘抚摸怀里毛茸茸的小东西,活泼却无戒心的说了好多话,明楼领她到保安室,交代好事情才脱身。

 

明诚没了踪影,午后街角覆盖着热气腾腾的尘埃,他追上去几步,身后已是粘腻的汗。

 

明诚是个恭顺的孩子,今日莫名的燥气让他着实一愣,隐隐约约与自己有关。

 

他朝对角咖啡馆门口的车夫招手,小贩撤摊顶着炎炎烈日往别处赶,黄包车夫没瞧见,带着车张望着。

 

明楼又擎手挥了挥,车夫方拎了车过来,他的车头挂着个破旧的小铃铛,叮铃咚逛到明楼身边。

 

“先生,去哪儿?”

 

“霞飞路。”明楼钻进车座,揭开垫子上的传单。

 

纸张薄,沾染着难闻气味,明楼瞥过几个字,是“高英贩土案”的开庭宣传,他凛然笑着,折叠好夹回坐垫间。

 
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

 

自民国成立,禁烟由来已久,打着“寓禁于征”、“铲烟”的幌子,大肆培植烟亩,垂涎着鸦片烟税收。

 

到了铁路建成,火车轮船来往方便后,旅客携带烟土也视为常事。不破获便赚一笔金,若破获也不过法院公开焚烟,国民司空见惯。

 

然而都是国人关起家门玩闹的事,一旦捅到家门口,卸了国人面子,便都忿恨不平,誓要打到罪恶。

 

可惜贩土案自去年一拖再拖,大有不了了之的架势。好不容易等到首都法院判决下达,高英夫妇又给自己上诉,喊嚷着判决不公,无休无止。

 

上海的青年学生,自发印了传单分发,反对明面暗里的贿赂操作,满腔热忱的宣扬着。

 

无用功,明楼知道。

 

权贵阶级从一开始就压迫着,建国时举起“民主”二字,掌权后各个握着枪不放,你来我往,战火纷飞,首揆改头换面孔,仍是不离旧时人。

 

能反抗吗?反抗不了。

 

明楼嗤笑自己,他的无声反抗于事无补,对着明镜的强势不过隔靴搔痒。

 

姐弟俩面北眉南,装聋作哑。

 

最终仍是他先服软,心上有道坎,一道他遇见汪曼春时就明白的,难以逾越的鸿沟,错在他们不该姓明姓汪。

 

他踌躇着下车,带走了传单。推开铁栏门时,明楼将传单叠成小方块丢进垃圾箱内,他浓重的吁口气,松快的进了家门。

 

明镜回苏州三天,管生活起居的陈姨请假去照顾儿媳妇,他们吃饭的重担落在了明诚身上。

 

略微安静的客厅,忽而窜出小人头,明台单脚架在沙发上,洒手洒脚仰面朝天。

 

口中嚼吧着糖果,眯着眼偷觑明楼。

 

“坐没坐相,玩累了去床上睡。”明楼捞正明台,自顾占据沙发一角,瞥见茶几上的蛋糕糖果,笑问道:“吃过了?”

 

明台晃荡角,斜瞅着明楼道:“阿诚哥热着菜,说等你回来吃。”

 

他蜷着腿凑过来,挤眉弄眼道:“你们出去买了什么?阿诚哥气冲冲的。”

 

“阿诚呢?”明楼朝厨房张望,揉着明台糟乱的头发。

 

明台笑嘻嘻躲开,赤脚蹲下沙发找拖鞋,手指头指向楼上,轻哼道:“一直在屋里,刚刚阿诚哥同学电话来催,说早点去还能玩一把牌。”

 

“一放假就皮,重新换一双,找的脚底全是灰。”明楼沉色上楼,一边走一边指挥明台去鞋柜。

 

他敲了明诚的门,没反应。明楼十五年纪,遭遇人生变故,他无法理解少年叛逆的心理,而明诚是闷住,用静默来代替反抗。

 

半晌后,明诚开门侧身道:“大哥,我下去把饭热上。”

 

明楼挡住他,拈去他袖口的线头,道:“明台说你同学电话来催,叫你去玩牌。”

 

“我不会牌。”明诚退进房间,床上摆着配好的西服领带,明楼皱着眉笑道:“我可以教你。”

 

明楼摘下他的领带,重新将领口立着,别过身打开衣柜,小声道:“你们都是爱玩的年纪,吃西餐免不了开留声机跳支舞,换个活泼的颜色。”

 

明诚痴垂着头,破有些丧气的说道:“公学前年放宽制度招女生,我们班上凑巧分到两三个。”

 

“先下手为强,你的华尔兹一直很好。”

 

明楼从他的衣柜里翻出好些东西,隐蔽的藏在角落的相机也一览无余。

 

明楼捧着相机,道:“落灰了,过两天擦擦。”

 

明诚突地迈上几步把相机抱在怀里,出乎意外的动作,明楼略显尴尬的杵着,明诚哑哑的看向他,歉意道:“大哥。”

 

“胶片买不到,拍照也不错。顺路还能把上次的洗出来,老搁家里也没用。”

 

明楼面色无虞,语调却淡漠的让明诚心慌,他仔细盯了明诚许久,忽而笑斥道:“阿诚长大了。”

 

明诚抱着相机进退两难,手背无知觉蹭到灰,黑乎乎的一圈。

 

他和明楼僵持着,倏忽间,明诚抬头瞧见明楼犹疑的神态,软和的将相机放下,走过去道:“大哥,我的领带。”

 

他并未伸手,人却温顺的站在明楼面前。

 

“我看着你打。”

 

明楼将领带递给他,短促的笑了。

 

 

明诚还是带上了相机,老款式,明台嫌麻烦塞给自己的。但厚壳的金属身子,藏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秘密——绝对不要被明楼发现。

 

他的紧张来源于红暗房里的白纸相片。

 

明诚上的公学由美国人创办,从1886年到现在,历时四十二年,西式教育与中式思想得到了较好的融合。

 

虽然前几年校长决定放宽制度招收女生,但学校风气仍一成不变。早晚都有学生乱写黑板,和老师吵架,鸡毛蒜皮的小事,繁琐又可爱。

 

明诚被班级里的女孩子央求着去看话剧,听说是隔壁大学话剧社排的。明诚对上小姑娘向来没办法,听话的带着相机。

 

他们去的早,有幸瞧见排练,明诚坐在舞台下方的红椅子上,他一眼认出舞台中间的主角,是汪曼春。

 

她仰面正对着灯,光照亮着皮肤,背影是黑暗浑浊的一圈,那些细微的颗粒沉酣的浮着,渐渐贴着汪曼春的轮廓游走。

 

她穿着一件古典红繁复的长裙,嘴里念的是朱丽叶的台词。

 

明诚觉得他没听清,鬼使神差的举起相机拍了照片。咔擦声很响,汪曼春朝他看过来,一瞬间的亮了眼神。

 

明诚缩回身子,藏在暗里。他知道,明楼大学里有课来不了。

 

他魂不守舍的看完了整场话剧,内容过目即忘。

 

等幕布正式拉下来,明诚起身挤向后台,他的心脏雀跃的跳了几下,驱策着自己,想在汪曼春面前为明楼辩解。

 

但这不是他的权利,明楼带着花束去哄汪曼春,讨饶般的抱着她笑。

 

明诚握紧相机转过身,他实在太微不足道。

 

“美人面前不动声色啊。”明诚被人撞了一下,他朝同学致歉的笑着。

 

“阿诚,你不舒服?”另一个同学围上来问。

 

明诚抿口果汁,摆手说道:“太困了。”

 

“大半夜做贼去,现在还困。”

 

“你懂什么,我们阿诚是好好学生,作息时间规律。”同学把他手里的果汁换掉,玻璃杯装着少许红酒,明诚叹口气道:“不准喝酒。”

 

“又是你大哥说的?”

 

明诚点点头,听他同学怏怏不乐道:“阿诚你太听话,偶尔也得放肆下。不然你的自由从何而来?”

 

“我不在乎这些。”明诚翩然自若道,把酒换回了果汁。

 

“那你在乎什么?”

 

明诚愣住了,他听明楼的话,从小到大。遇到明楼是他的新生,小心翼翼,安静温和的完成每一个期盼。

 

明家对他有恩,他总这么想,明楼教他念字,给他兄长足够的关爱。

 

可明诚的烦躁全是看在眼里的心疼,明楼静默的坐在那里,就有江欲浮秋去,山能渡水来的静,是星光在水,沉着中的平稳。

 

明诚在星光里想他的时候,仿佛能瞧见渔火。他长长的叹息着,坚定而愉悦道:“我先回家。”

 

同学诧异不解,赶忙喊道:“你回去干什么?”

 

“煮饭。”

 

明诚头也不回的跑,他跟着风笑,街角亮的灯光是天空落下的星子。

 

明楼从不抱怨,他有满腔的心事,明诚想听,可有时候,陪伴比聆听还值得等待。

 

他该长大了。

 

 

家里点上几盏落地灯,明楼吃完最后一块红烧肉。他听到门口沉重的呼吸声,惊讶的和明诚照面。

 

“跑回来的?”

 

明诚擦掉汗水,换了鞋抽过毛巾。“我回家等桌子。”

 

明楼哑然失笑,捧着碗要去厨房,明诚凑上来,摊手向他看。

 

明楼也朝他看。

 

“把碗给我。”明诚拘谨着,他等明楼问话。

 

但明楼真的把碗给了他,抽过他手臂搭着的毛巾,温和斥责道:“你那帮同学太不像话。”

 

明诚笑了笑,揿开了厨房的灯。

 

明楼靠在门口问,带去的相机呢。

 

水龙头哗啦啦,明诚把手浸透,平和而狡黠的笑着说,走的急,忘了。

 

“你在乎什么?”

 

“我在乎我的大哥。”

 

明诚答。


FIN


这篇文非常感谢行太和豆花,完结山河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以为自己不会写楼诚了。当时正好收到拂袖横楼妹子的点梗,但她让我随意发挥(笑),脑子里差不多有这么一个故事。楼诚真是个温柔的CP,每次下笔的时候都特别特别的安稳。我一定会更爱他们的,以及感谢所有楼诚的小伙伴。

《江山涉水》写下来有种隐忍,我迸的很紧,所以要放飞自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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