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一番,已足矣。

【楼诚】白月光 【北平无战事×伪装者】20

*b站视频白月光的配文,有授权*

*此文叙述明楼和方孟韦的故事*

*特此说明,明楼一直爱的都是阿诚,楼诚不拆*

*此章过渡,关于本文时间线,修改了下,小方回北平是1944年,他们再次相遇是1946年初*





20


时光里淡淡的春季,院落篱墙处的枯叶泛了浓重的黄,在黄昏后的光里尽数画成一朵朵云,光斑跳跃整齐盖住一大片,灿黄的亮混着一点陌生的绿,衬着方孟韦的玉石般的眼睛。石子路上的两个人,背影斜斜的湮灭在大片的树叶里。

时光是两人沉默的语言,不自知的溜走,爬过肩膀,越过山丘,往事不可追。“我以为你回了日本。”方孟韦的声音隔了一个世纪,再次听到仍觉得熟悉。汪岳安穿着一身白,在右手臂上别着黑色小布。“我的家人亲眷迁了许多,今年中旬,家姐回来一趟,我准备与她同走。”他的叔父①在前年底死在看病的路上,白布软塌塌的盖在上头,灵堂整幕的黑,汪岳安忽然觉得讽刺,他们的这个姓,踏过了多少无辜同胞的命,就算下了地狱也不够还。

“你走了不过一个月,世事当真无常。”

方孟韦的脸色沉沉的,听着汪岳安的话,思绪不自觉的跟着黄昏的余辉,拂的很远,没入穹顶里,北平下了好几场雪,空中翻滚着层层叠叠的云,从里头抖落了满地的雪。远处屋檐上的白皑皑是两年前的夜晚,逐渐放大在眼前化成清浅浅的月光,铺在回家的路上。他把脚步放的很慢,浑身使不上力气。

长长的一条路,阴沉沉的拢了影子,路旁的昏黄灯光,在一声声的水滴中闪着眼,像极了红蜡烛,明灭皆不随人心。转过巷口,生活了多年的房子翻到眼前,他的行李沉重的掉在地上,闷声忽响,他见到门口的姑爹回过神来。浑浑噩噩的进了门,木兰的语调也不觉得吵闹,万般都是怀念,他的手拢在裤子里,握得紧紧的。

父亲苍老的声音入耳,方孟韦在火车上的坚持都变成碎片来,小时候哄他的摇篮曲一阵阵涌上来,蹭着耳际,方步亭已经是穷年了,尝遍百味烟火,一眼就看出孟韦的不对劲来。房子里寂静,谢木兰也在闭了口,被他父亲望了一眼,乖乖上楼去。空余了两个人的大厅,方孟韦的抽出手靠近方步亭,老藤椅染上了油腻的黄色,他的手搭在上面,渐渐蹲下,胃里翻滚的苦味进入血液,变成他的泪。

在灯火通明的房子里,父亲安宁的身边,方孟韦肆无忌惮的发泄着,那是他少年时代遥不可及的信仰,他鲜血淋漓的整颗心,下了火车才恍然明白,他把自己的命都丢在了上海,三魂七魄如同无根的花,飘摇在风中,只愿能寻一个安心处。

“叔父走后,树倒猢狲散,汪家的人皆做鸟兽状。”汪岳安的话语惊起方孟韦回忆的涟漪,他回了神,“你看的到那里的蚊虫吗?”方孟韦没头没尾的指着远处树叶,汪岳安摇了头,等他说下去。“繁复的树叶下藏着不可见的生物,像一个个灵魂,他就躲在暗处,你看不到他,仍能感觉到。”汪岳安沉吟了一阵,“谢谢。”方孟韦在安慰他,两个人来回踱着步子,他知道方步亭不欢迎自己。

“可他总在夤夜灯光下意外的跳出来,辗转反侧。我现在明白了,真正的痛苦会变成一种习惯,自行侵入骨髓,成癌蚀命。谁都阻止不了。”很长的停顿,伴着叹气,“他,还好吗?”汪岳安的心里也在叹气,他的喉咙口咯噔咯噔的打着隔,“去年八月日本投降后,76号近乎消亡,那几个鼎鼎大名的人都躺在孤坟地里,上海仍是楚馆依旧,歌舞靡靡,章台柳巷、雕梁画栋里的鬼哭狼嚎都被遗忘在脑后,明楼其人似也被遗忘了。我从别人出听得几句,说他抽身及时,上海政府新设了调查处,他被聘去做顾问。逃过了月昏灯焰绿,鬼啸风声酸,许是活的好好的。”

方孟韦的心顺着他的话几番波折,最终放下心来,他的手指又开始磨着衣角,仍是汪岳安一个人在说,“我知道他不是简单的人,连丁默邨都没能逃过,明楼又怎可抽身。重庆政府的本事大的很。”方孟韦忽而在台阶上坐下来,眼角瞟到角落处的姑爹,全家都很奇怪他是怎么交上汪岳安这个朋友的。“总有人告诉我从前种种,譬如昨日死,然后我抬头看天,世间仍是寒暑相交,昼夜相替,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什么分别呢?可我总在孤独的月光下,悄悄念着他的名字,音调、偏旁、含义......都裹着过往。”嘴唇上涩涩的,眼前的迷蒙看不清汪岳安。

“每到阴雨天,我好像患了病,那些空虚害怕的倦意泛到身上来,恨不能睡过去。两年里绞着思绪,反复折磨着我。今天恍惚听到他的名字,熟悉的语调,让我明白,原来我做的姿态都是无所谓,宁可飞蛾扑火、逆风执炬一回,迫切的希望他能看到我身上的伤疤,才知道我从未痊愈。”泪水铺天盖地,汪岳安的手一下下拍在背上,片刻后,他终于说出话来。

“日头落下去了,月亮从雾里醒来,你往云崖处望去,可以看见他等着你。”

方孟韦收了声,在那渐隐的排排树丛后面,灰呢子大衣显得很熟悉,然而只有一瞬,那抹颜色融入到阴影里,随着光芒消失。空气冷下来,汪岳安起身,递了手帕过去。“我明日上午动身去上海,到时候记得将手帕还我。”汪岳安总是不动声色的将选择递到自己面前,以后所有的前路,都是自己的抉择。

他很快的握住手帕,用了极重的声音,“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。”眼中闪出亮色,如同夜空中孤零零的星,被一整个天幕都遗忘。他看到台阶下青色的光慢慢渗透浅白的月光,年轻面容下千疮百孔的心,时间是最好的良药,也是最苦的相思。

汽车在蓝幽幽的夜里行驶,留下一地月光,将故乡的景物都烧成灰烬。



①这里指1944年11月,赴日本治病的汪精卫死于日本,“76号”再降为第一局下属的上海分局,萎缩瓦解之相已经显现。

——TBC——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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